发布时间:2022-10-17 16:52:11
序言:写作是分享个人见解和探索未知领域的桥梁,我们为您精选了8篇的中外比较文学论文样本,期待这些样本能够为您提供丰富的参考和启发,请尽情阅读。
[关键词]儿童文学;比较文学;影响研究;阐释策略
中外儿童文学研究的现代自觉始于“五四”前后。以周作人、赵景深等为代表的第一代儿童文学研究者为中外儿童文学研究奠定了第一块学术基石。江苏省内,南京大学钱林森、苏州大学朱栋霖、南京师范大学汪介之和谈凤霞、江苏省社会科学院金燕玉等学者分别在中外比较文学及儿童文学研究方面都有相关重要著述。国内儿童文学研究的重镇主要有北京师范大学、上海师范大学和浙江师范大学。80年代韦苇和蒋风分别出版了《外国儿童文学史概述》及《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史》;90年代评论文章的深度大大提高,并有高质量专著出版,如韩进的《中国儿童文学源流》、韦苇的《俄罗斯儿童文学论谭》、吴其南的《德国儿童文学纵横》、方卫平的《法国儿童文学导论》、张美妮的《英国儿童文学概略》和汤锐的《北欧儿童文学述略》和《比较儿童文学初探》等。进入21世纪后,研究的领域有所拓宽并向纵深发展。舒伟的“现当代英国童话小说研究”获03年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立项。2006年张永健主编的《20世纪中国儿童文学史》(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问世,该书的一个特点是介绍了部分中国作家对西方儿童文学的翻译情况。重要的相关学术论文有朱利民的《全球化语境下中国儿童文学研究的生存境遇与反思――兼谈比较儿童文学》、方卫平的《西方人类学派与周作人的儿童文学观》以及陈华文的《变异:在于适应文化--〈灰姑娘〉与中国同类型童话比较研究》等。
国外关于儿童文学的比较研究在近二十年取得了突出成就。德国著名学者Emer O’Sullivan的《比较儿童文学》(2005)堪称该领域的一部扛鼎之作。该书对比较儿童文学的历史进行了梳理,主要从战后国际化热潮至现当代比较儿童文学批评。书中还对比较儿童文学作为一个学科领域的组成部分进行了归纳:文学交往和迁移研究,互文性研究,媒体互动研究,文学形象研究,叙事学研究和翻译研究。国外关于中国儿童文学及中外儿童文学关系的研究目前只有两部专著。其一是法国学者皮埃尔・迪耶尼的《世界属于你们,中国与儿童文学》(1971)。迪耶尼提出了三个问题:中国儿童文学作为一个具有清晰特征的领域的界定;对特定历史时期的文本的归类以及儿童文学流派的划分;对儿童文学流派的溯源及其发展变化的原因。其二是玛丽安・法夸尔的《中国儿童文学:从鲁迅到》(1999)。法夸尔在该书中以1919至1976年间的中国儿童文学为研究对象,从比较文学和历史研究的角度揭示了政治在儿童文学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儿童作为政治象征的形成过程。该书第一章对中国儿童文学受到的西方影响有较深入的论述。
纵观国内外研究现状,中外儿童文学的研究已经引起了学界极大的关注,并取得了巨大成绩,但目前国内鲜有学者对20世纪上半叶中外儿童文学关系进行全面细致的梳理,尤其是对外国儿童文学作品在中国的接受及中外作家之间的影响进行研究。具体研究不足反映在缺乏一定数量的高水平论文和论著,也没有相关科研课题立项。因此,有必要全面梳理20世纪上半叶中外儿童文学关系,探讨外国儿童文学在中国的译介、误读和接受、外国儿童文学作家对中国作家的影响、中国文化对外国作家的影响以及中国儿童文学在国外的接受情况。这也就意味着,中文儿童文学关系研究从文化交流史的层面上可以进一步考察外国儿童文学在中国的译介与研究、中国儿童文学在外国的译介与流播、中文儿童文学作家的联系和交往、外国儿童文学家笔下的中国形象,以及中国儿童文学作品中的外国儿童形象等;在阐释策略上可以突破传统的译介学模式和编年史模式,可以拓展了这一研究的领域。
要全面梳理20世纪上半叶中外儿童文学交流情况,就要深入探讨20世纪上半叶外国儿童文学在中国的译介、误读和接受,外国儿童文学作家作品对中国作家的影响,中国文化对外国作家的影响以及中国儿童文学在国外的接受情况。“五四”前后对世界各国儿童文学创作和理论的翻译和吸纳促成了我国儿童文学创作的第一次。20世纪上半叶,随着中外文学对话与交流日益频繁,外国儿童文学对中国作家产生较大的影响。外国儿童文学与中国传统文学迥异,对中国作家具有某种示范性和启示性,但中国作家在借鉴过程中也产生了的一些误读,这些误读又说明了历史、文化等方面的差异。正是中国20世纪上半叶特殊的历史社会背景造就了独具特色的中国儿童文学。20世纪上半叶中国儿童文学是在世界儿童文学的影响下逐步走向自觉和成熟的,同时,也立足本民族文化并从中汲取营养,从而具有了深厚的民族性与本土性。另一方面,中国文化(包括神话及民间故事)对在中国生活过的外国作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直接或间接体现在其儿童文学作品中。在此基础上,该课题进一步探讨如何促进中外儿童文学的交流与对话,如何建立中国儿童文学的现代品格,即不仅具有鲜明的开放性与吸纳性,还具有深厚的民族性与本土性。
20世纪以来,中外文学理论家对儿童文学问题从学理的角度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论述。由于我国儿童文学研究起步较晚,早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世界各国儿童文学创作和批评理论的翻译、吸纳和运用。“五四”前后对世界各国儿童文学创作和理论的翻译和吸纳促成了我国儿童文学创作的第一次。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早期翻译家和文学家以及西方来华传教士对外国儿童文学的译介起到了重要作用,使得外国儿童文学进入中国作家和读者的视野。同样,这种文学交流也进一步推动了中西文化的交流与碰撞。20世纪上半叶,随着中外文学对话与交流日益频繁,外国儿童文学对中国作家产生较大的影响。外国儿童文学与中国传统文学迥异,对中国作家具有某种示范性和启示性,但中国作家在借鉴过程中也产生了的一些误读,这些误读又说明了历史、文化等方面的差异。正是中国20世纪上半叶特殊的历史社会背景造就了独具特色的中国儿童文学。其中一个突出的例子是刘易斯・卡洛尔的儿童文学经典《爱丽丝奇境漫游》在“五四”时期翻译大潮中被中国读者所熟知。它的第一个中译本由赵元任翻译,当时取名为《阿丽思漫游奇境记》,1922年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深受爱丽丝故事的吸引,沈从文和陈伯吹分别创作了长篇小说《阿丽思中国游记》和童话《阿丽思小姐》。比较三个截然不同的三个版本的爱丽丝故事,可以看出中国作家力图借鉴外国儿童文学精神,但同时由于特殊的历史背景和迥异的文学传统,中国作家对爱丽丝的故事进行了不自觉的误读和自觉的改写。可以说,20世纪上半叶中国儿童文学是在世界儿童文学的影响下逐步走向自觉和成熟的,反映了中国儿童文学作家试图建立世界视野的努力。同时,他们立足于本民族文化并从中汲取营养,从而使中国儿童文学具有了深厚的民族性与本土性。这种研究思路不仅着眼于外国儿童文学在中国的误读和接受,还分析了外国儿童文学作家作品对中国作家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还研究了中国文化及儿童文学对外国作家的影响以及在国外的接受情况,力图探讨双向的交流和对话,而非单向的影响。中国文化(包括神话及民间故事)对在中国生活过的外国作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直接或间接体现在其儿童文学作品中。如赛珍珠、凯特琳・帕特森等外国作家的儿童文学创作中体现了较为明显的中国元素。20世纪上半叶中国儿童文学在国外的译介处于起步阶段,但中国作家(如郑振铎等)勇于向国外介绍中国文化和中国优秀的各类文学作品,努力维护着民族的自尊与自信。
20世纪上半叶中外儿童文学关系研究促进了中国儿童文学创作理论研究。同时,探讨如何促进中外儿童文学的交流与对话,如何建立中国儿童文学的现代品格(即不仅具有鲜明的开放性与吸纳性,还具有深厚的民族性与本土性)这一系列的问题可以从一个方面推动学界开展其他类别文学的比较研究,为整个比较文学和世界文学的发展做贡献。通过借鉴与创新相结合,中国学者能够更好地融入到当代儿童文学研究的学术发展进程之中,甚至可以更好地参与到世界性儿童文学的学术对话中去,甚至可以在广义的更为平等的比较文学学术交流中发出中国学者独特的声音。
参考文献:
[1] 张永健. 中国20世纪儿童文学史[M]. 沈阳: 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 2006.
摘要:中国古代文学有着和西方截然不同的特点:如重现实、重品德、重责任、重抒情、重表现等,中国文学始终歌颂和平、歌颂友谊、歌颂正义而从业不歌颂战争、歌颂暴力、歌颂卑鄙、阴谋诡计,中国文学与史、哲没有严格的区分等,因此,对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要学习和借鉴西方的文学理论,但不能硬套硬搬西方的文学理论,尤其不能把西方文学理论的一些术语当作标签到处乱贴。这些年来我们在这方面积累了较多的经验,也有许多教训,现在我们有必要对这些年来我们的文学史研究工作,从观念形态到方法路径,进行认真总结和反思。总的来看,中国文学史的研究还是要用中国文化学的视野,还是要回到中国文学研究的传统领地,还是不能撤换掉中国文化的大背景。
改革开放以来的三十年,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无论深度、广度,都有了较大幅度的进展,也取得了历史性的巨大成绩。从方法论的角度看,我们对从传统的诠释性方法扩展到与西方文化相结合的“新诠释学”;从赏析参考到中外比较文学的兴起;从借鉴西方接受美学,到借鉴结构主义、现象学、符号论、文化哲学等等,已经在脱离孤立式、封闭式的研究道路上,迈开了相当可观的步伐。然而,“它山之石”虽可以为错(《诗经·小雅·鹤鸣》),但这石头却必须是有用的,合适的,并非泛指一切石头。比方传统的“义理、考据、辞章”已不适文学研究的需要,那么西方哲学、西方文化就适合吗?相当一段时间,我们用“浪漫主义”、“现实主义”、“悲剧”、“喜剧”的理论去套中国古代文学,结果如何呢?用来概括、分析深奥、复杂的中国文学,虽然觉得的确简单省事得多,但总是感到很生硬别扭吗?“比较法”在有些年,是出成果最多的方法之一,“比较文学”也是前些年最鼓舞人的学科之一,然而,就作家比较作家,就作品比较作品,不是也让人深感缺乏根基、缺乏应有的厚度和价值感吗?生硬地搬套诸如接受美学、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现象学、符号论等等,不是也常使人感到,模仿痕迹太明显、很难触碰到中国文学最深隐、最敏感的“弦”么?实践证明,一切借鉴必须立足于本土,借鉴西方文学理论,也必须立足于中国文化的特质和需要,立足于中国文化的背景。这不仅因为中国古代文学本身就是中国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更重要的是,独树一帜的中国文学本身就是光辉灿烂的中国文化创造、养育的直接产物。
中国文化,由于地理、历史、经济、民族、时代、心理认识的原因,主要顺着“综合的、尽理”的精神为线索发展,它以“天人合一”为基础,强调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的统一,人与自然的和谐,阴与阳的合一,知与行的一致等:是综合的、整体的、系统的宇宙观,强调的是尽心、尽性、尽伦、尽制,“上下通彻,内外贯通”,即《中庸》说的“尽己之性,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综摄以成”;孟子说的“尽其心者,知其性也”;荀子说的“圣人尽伦者也,王者尽制者也”。尤其强调个人对社会应负的义务,很少考虑独立的人格和个体的意愿。“个体人格的自足意志就是做孝子的意志,做忠臣的意志,济世为民的高尚意志,就是忠君报国的集权意志,实现个体人格的价值目的变为实现。‘君’、‘国’意志的有效手段,个体人格至上说变为君王至上,国家至上……”。
这反映在生命的观念上,中国人与希腊人对自然的把握就不同。中国人首先把握的是“生命”,其主要精神是《尚书·大谟》的:“正得利用厚生”,即儒家的“修己以安百姓”。“正得”即“正德”,“修己”是对待自己的生命,这是内圣事:律己要严;“利用厚生”或“安百姓”,则是对待人民的生命,是外王事:对人要宽。三皇五帝,正是这样的“内圣”才达到了“外2E",达到了“仁道”的标准。这一过程的中心和前提是“内圣”——“仁义内在”。而达到“内圣”,首先就要“性善”:“由恻隐之心见仁,由羞恶之心见义,由辞让之心见礼,由是非之心见智”。这才能做到上文所说“尽心”、“尽性”、“外王”,也才能顺理成章,自然达到“尽伦”、“尽制”:以“亲亲尊尊”定人伦秩序(后演生为“五伦”、)以“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定礼制纲常,再以此伦常之道维系社会,即可直接推出“外王”。这样,中国文化自然便罕元独立的个体人格。古代文学中的抒情、叙事主人公当然也要“正得利用厚生”,也要“修身以安百姓”,理所当然是以“修身——治国——平天下”为人生理想、审美理想,这就是中国古代文学没有真正意义的神的文学,而只有重现实、颂美德的人的文学的传统之形成的主因之一。
与此相应,在价值伦上,与西方认识论上的功利主义相反,中国文化基本上是反功利主义的。《伦语》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孟子强调“舍生取义”;荀子说:“之人可以为禹”;王阳明说:“满街是圣人”;董仲舒说:“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重义轻利,以道制欲;重生活改善的兴趣,重道德完善的追求,而忍受政治、经济上的不平等以换取道德上的平等,这是中国文化的价值主流。为此,孟子把人类社会的道德价值,分为“天爵”和“人爵”:“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天下无生而贵者”,“人人皆可以为尧舜”。“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人人都需要“宠辱皆忘”去达到道德上的平等。于是屈平以死殉道,古今赞美,司马迁辱中着史,深为古今良史效法;同一个李白,出山了就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嵩人”(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失败了,只说:“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同一个杜甫,早年追求“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理想落空还寄望于朋友;“致君尧舜付公等,早据要路思陨躯”(《暮秋枉裴道州手札……呈苏焕侍御》),英雄末路,饥寒交加,还要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土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无论怎样,都离不开现实、品德、社稷、苍生之类的人生追求,这就很难产生西方意义的“神的文学”,必然形成重现实、颂美德的人的文学。以此类推也就自然形成歌颂热爱祖国、保卫祖国、弘扬正气、同情民瘼、鞭笞邪恶的文学传统。而且正因为反功利主义的价值观,中国传统写诗作文往往是为着“内圣外王”的兼善天下,慢慢地文学自然成了“载道”“明道”“贯道”的工具,成了政治的工具。正如曹丕《典论·论文》强调的:“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道德”、“文章”相并列,早列人“修身——治国——平天下”的范畴,所以,中国文学重现实、颂美德的人的文学传统、歌颂热爱祖国、保卫祖国的英雄的传统,一句话,“修身——平天下”的文学传统是有深刻的文化背景的。是“综合的、尽理的”文化铸造的成果。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研究这一“综合、尽理”的文化
背景下产生的“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文学,是不能照搬西方的文学理论的。西方文化,主客体二分,是对立的。“无论处理人事还是置身自然,都有一个坚固的人格矗立着”。苏格拉底“认识你自己”的名言,早已渗入人的心灵的各个角落。独立的个体人格,对自然不懈的开发与征服,在社会上,有强烈的意识去获取个****利,即使是神仙也决不例外。西方多神,而且神都具有人格,具有人的七情六欲和权利。神并不比人高尚,并不比人崇高。宙斯、赫拉、甚至美神、智慧神都贪财好色,爱享乐、好虚荣,复仇心、嫉妒心都很强。他们敌视人类,为自身利益不择手段。而中国则不同,不仅人是尽理的,需要修身才能治国、平天下,而所谓的“神”更如此,女娲为人类补天,精卫为人类解除溺水之患填海,后羿为人类消除炎热射日,神农为人类尝百草,伏羲为人类造八卦,鲧、禹为人类治水等等。他们都威严伟大,纯洁高尚且富理性,达到了“内圣外王”。这已经不是西方传统神的范畴。再说,中国虽也有过神话时代,但到西周时代就已成为过去,老早就把人类美丽童年时代的遐想丢开,脚踏实地地过成人的生活;而且一开始就巫史并生,以史为重,从《诗经》、《楚辞》、《左传》到汉晋文学,基本是写人的文学。魏晋以后,虽有过佛教文学的兴起,但一切外来的观念,只有符合中国文化背景,只有通过这一文化背景的改造,才得立足于中国社会。所以,佛教禅宗文学,也是“综合、尽理”的、天人合一的。《目连救母》算是流传最广的佛文故事了,但它宣扬的还是“忠孝节义”,强调的是“内圣外王”之情,而不是神之情,“游仙诗”,算是真正的“神仙文学”了吧?但神仙的极乐,仍是清静无为,跨鹤乘云,不像荷马的“已腊司仙石”、但丁的“天堂”、密尔敦的“乐园”。因此,生硬地照搬西方文学理论是不妥当的,死套形而上学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悲剧”、“喜剧”的标签也走不出中国文学研究的新路。一部《离骚》,因大量写了神仙幻想,“浪漫主义”、“现实主义”之争,纷纷纭纭长达半个多世纪就是一个明证。
西方人的艺术思维总是主客分离,二分的,这便于对审美主体、客体作深入细致的研究分析。所以西方有的是分门别类的文艺理论,死搬西方这些理论的“钥匙”,不一定都能打开中国古代文学问题的“锁”。研究中国的古代文学,还应以中国文化为背景,以中国的文化思维为基石。因为如上所说中国人的艺术思维总是主客一体、阴阳合一,本质上是一种整体的直觉思维、朴素的系统思维。这种“直觉”是理智的不是感觉的,而这种“理智”,又是直觉的,不是思辨的,逻辑的;它一般是从一种基本模式出发,通过一系列意象组合和直觉判断的矛盾运动,逐步拓展和深化,直到认识完成,逐渐逼近其中的本质意义,达到“目击道存”。这种思维的机制与生活保持直接联系,不是向分析、推理、判断的抽象思辨方向发展,而是横向铺开,向事物的性质、功能、序列、效用间的相互关系和联系的整体把握方向开拓。这种思维机制,强调天与人、自然与社会、身体与精神的和谐统一,强调它们的整体存在,这是最为深刻之处。它蕴含着理性的沉淀,又与个体的感怀、情感、经验、历史有关。它是一个有机的思维整体,想象、猜测、灵感、幻觉、情感、假设都在其中秩序地起着作用。“中国古人这样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形成了中国古代哲学、美学、艺术有机统一,难舍难分、互相结合的面貌”。它既酿成了中国“文史哲”不分家的传统,又阻碍了哲学、美学、文艺理论等的分门别类的研究。《论语》、《老子》、《庄子》、《孟子》等诸子文章,在哲学家的眼里是哲学,在文学家的眼里是文学,在史学家眼里是史学。一部博大精深的《史记》,既是我国第一部传记文学着作,又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史学着作,被郑樵称为“百代以下,史官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诗经》算是纯而又纯的文学作品了吧,然而古来的儒学大师们却都把它当作政治着作,说它“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列为与《尚书》、《易经》一类的“五经”之一。这是“悲剧”、“喜剧”、“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等西方文学理论难以解释和难以概括的。其次,中国古代文学,循整体的直觉思维,强调的是“气”、“道”、“理”、“神思”、“妙悟”、“中和”、“神韵”,强调的是“意象”、“意境”。其基础和核心就是“意象”论。而“意象”的前提是“气”,“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既要研读经典,又要广闻博见,既要下功夫修炼,又要有聪颖的悟性。由此,才能“知人论世”,“立象以尽意”。有了这样的“意象”,文学作品才谈得上“风力”、“风骨”、“神韵”、“中和”、“妙悟”、“道”、“理”、“意境”,因此,中国只有“意象”论,而无“典型”论,也不好用“表现”、“再现”的术语去硬套分析。接受美学、结构主义解释不了整个的中国文学;西方的“诠释学”看来也诠释不了这个文史哲不分家的中国文学。所以,客观地说,从内因来看,研究中国古代文学,还是要从中国文化背景人手,要从中国的文化思维入手。
就以上述的“意象”论为例吧,它早已被誉为中国文学的“本体论”。但“象”是什么,“意象”是什么,西方文学理论无法解释,追溯到中国古代哲学的《易传》,才能解释明白。《易传》说:“子日: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意思是说,语言不能充分表达圣人之意须通过“立象”方可尽意。可见,这个借助形象以表达圣人意念的“意象”,首先是一种哲学思维,一种整体性的直觉思维。其中为“尽圣之意”的“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同)的“象”,原指的也是卦辞、爻辞的“卦象”;然而,就这种“卦象”并不是外物的直观反映,而是经过主观创造,“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表现一定的意义而言,这种“象其物宜”的摹拟、想象,进行有目的的创造,实际上又已经成了艺术形象。“独照之匠,窥意匠而运斤”、“神用象通,情变所孕”,这种“意象”已经能概括一般的文学创作问题。由此入手,我们便不难理解《诗经》如何用“关睢”、桃夭、常棣、鸿雁一类意象,表达作者丰富的意蕴;《离骚》何以是屈原的想象所构造的一个神奇、美丽的“意象”系统;也才不难解释一直争论不休的“建安风骨”、“魏晋风度”、刘勰的“神思”、严羽的“妙悟”;更不难解释刘禹锡“境生象外”说以后的“意境”论,王国维的“有我之境”、“无我之境”、“造景”、“写景”等;由此人手,也就可以统一中国文学“表现”、“再现”的分歧,也就可以结束半个世纪以来,《离骚》之类“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纷争,甚至还可解决文学语言的许多问题。
总之,只有从中国独特的文化背景入手,想象、联想,借助语境,从中国独特的文化思维出发,才能理解和掌握中国古代文学的独特之处,才能理解和掌握那些指陈蕴涵多值、界定富有弹性的文学术语、观念,并使之系统化;也只有从中国独特的文化背景人手,才能理解和把握中国古代文学中的空灵、模糊、言近旨远和相应的表达方式。一句话,只有从中国独特的文化背景入手,才能把握住整部的中国古代文学史。